2014年7月23日 星期三

根源

倒有點明白自己的偏執,一但發覺對方的陰暗面是自己無法接受時,就會漸漸覺得討厭而不知不覺遠離。有沒有辦法可以改掉這可怕的個性,永遠保持距離的美好是不可能的,我無法讓自己跟任何人深交。

台灣也是啊,縱使她包含太多美好的人事物,但也有可怕噁心的一面。最難受是受害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受害者,只得到一點點方便油水就甚麼都可以放棄嗎,還是許自己的根也不再重視了?拜托。

香港呢我的根呢?回去想要認真讀讀歷史。有一段小記憶常在我腦中,那是中三級中文口語考試時、我最害怕的小組討論。那時的討論題目是:你認為歷史課應否繼續保留?然後就有幾堆支持及反對的資料。面對不熟悉的議題,平日腦筋急轉彎的狀態會立刻當機。當天我選了甚麼都已經忘記,但在往後的世史小測考試通常都不出三甲,可能只是喜歡當故事看。

最近交新朋友時都會交換一下個人背景。香港人就屬廣東啊,會說廣東話,有九個音調,吃的都是廣東菜。香港在哪?隔一條河就是大陸深圳,每天都有好多大陸人衝過來買東西啊。新朋友會說認識的香港朋友買東西出手好闊綽見到喜歡就買。今天坐捷運時看到一班旅客拉大嗓門說東西好便宜噯這車究竟是去北投還是新北投,同是廣東籍的我們並沒相認,只想快快走。

之前也有來旅舍住的香港年輕旅客們,中氣十足,嗓門超大卻毫不自知,同房的人睡不了睡眼惺鬆跑出來喝幾口酒,他們還說那人臉黑好可怕,住旅舍就得預料有機會碰到這種事情之類。同為香港人的我只能白眼不已,說想要睡好點然後在他們眼前把隔音耳塞塞進耳洞裡爬上床。

阿里山的少年與姑娘都去哪了呢?

早上六時十分,跳上台灣好行客運從嘉義出發,花兩小時多直驅山上。沿途琬延山路花草樹木,有快要深入深山的興奮。早上九時許到達,眼前的停車場是滿滿的旅遊車七人車計程車,右手邊一行約廿人旅行團熱熱鬧鬧經過,趁天氣晴朗跑去火車站先換票。從阿里山站出發可選前往沼平或神木站,兩者皆離本站七分鐘車程。想看巨大古木,故選後者。

先到停車場溜撻,忽見有遊園旅遊車,五十大元就能舒舒服服探索神秘的阿里山,欲從口袋裡掏出硬幣之際,兩三位專業導遊高舉小旗搖著招呼團友快來排隊,後來者HEHEHUMHUM快快樂樂加快腳步。我想了幾秒,權衡著舒適指數將會下降多少,然後把硬幣滾回原本的地方。

小火車嗚嗚撻勒撻勒前進,緩緩到站時驚見站旁早已擠滿了人,大都舉著照相機電話咧著牙齒無聲拍照,想不到有更早的車次!望望天空,白霧已稍稍侵襲高山,急急腳踏上右邊的路。樹木好巨,有些已達二千歲,想必見盡各朝代人們衣著語言及行為的變化。沿路人說說笑笑拍拍照,熱哄哄的,人小樹大人聲更大。花了約一個小時走了一個圈圈回到神木站,白霧已把能見度急降至幾百米,又跳上小火車撻勒撻勒回到起點。

在便利店溜了一個圈,有膚色黝黑相信是原住民的年輕男子問要往嘉義嗎?我裝作聽不見走開,在站外又碰到又被問,唯有搖搖頭笑笑口又走回站內。拿著未付款的留位票,又碰到一位說國語的戴眼鏡男子以及另一位黝黑男子,問我要不要拼車,跟客運價錢一樣二百五五不過快好多。那時是有點擔心會否被炕錢因為孑身一人在山上總會不安。我想了幾秒表示不夠零錢。但那戴眼鏡男子不久又跑過來表示趕時間,最後連黝黑男子也過來說二百就可以,看到車上還有另一位吃著關東煮的少女,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個多小時像極速傳說般下山,快得差點想吐。吃完關東煮再從包包拿出便當的少女原來是原住民。大部分原住民都被政府要求遷到山下,山下建了臨時屋。車內飄著熟悉的烤酥排骨香味,怎麼到處都是這個味道,台中台北便利店夜市的都一樣。假期時飯店人手需求大,少女在放假時返回山上打工。然後少女下車,臨時屋都是兩三層的模式,看上去整齊漂亮,戴眼鏡男子笑笑說有時候原住民的福利比本地人更好。

到達嘉義後,雨好大。阿里山果然不是一個容易親近的地方,但這般流水式的簡化程序跟大量生產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缺乏人性,帶來浪費。

2014年6月20日 星期五

蛋餅

在台灣,有兩件事(除了工作的地方以外)最令我感興趣:蛋餅及溫泉。先寫蛋餅。

第一次吃到蛋餅是數年前到台南恆春旅遊時,於一家名為橘子早餐店吃到。那時印象不深刻,想不到來到台北會如此瘋狂的愛上。在台北市第一塊吃到的,是位於關渡捷運站附近的早餐小店,那天要尋找上美術館的方法,怎料竟然同時找到驚為天人的蛋餅。

那時候國語的感覺還未紮根,我用不確定的發音點了蛋餅,看店的奶奶用疑惑的眼神看我『甚麼?』『DAN V BIN\』『........哦 DAN\BIN V 』『對謝謝』等了5分鐘左右就送到眼前。餅皮灑上胡椒粉煎得脆脆,裡面很慷慨地放上少量蔬菜,點醬油膏邊吃邊想為甚麼只有八塊,不過吃完就飽了。第二次在住處附近的永和豆漿,餅皮是軟軟的而且裡面除了加蔥的蛋就沒其他。其他店的蛋餅都跟永和差不多。有一家店直接把醬油膏放裡面,也好食。

早餐店賣的都大同小異,除了蛋餅,西式店有吐司漢堡燒餅意大利麵,中式店有各式饅頭燒餅油條湯包,飲料的話,一定會有豆漿米漿甜奶茶檸檬紅茶薏仁漿,西式店會加拿鐵之類的,中式可能加有咸豆漿。

那些店都名為早餐店,合作連鎖式經營,就是說如果你有興趣有資金就可以跟某一個早餐店品牌合作開店,就像7-11的原理,掛名做自己的生意,所以有時候看到同一個店名,但裡面賣的不是全都一樣。

店通常很早營業,大概6點到7點左右就開始準備,燒煱開爐拿飲料去冰拿包子去蒸打雞蛋加蔥等等。大概到11點,就看到阿姨們開始收拾抹桌洗地收起包子預備打烊。然後下午4點多又看到他們在切吐司準備三文治另一邊在炸油條,直到晚上9點左右節奏又慢了起來。

較地道的食店都有著這樣的營業時間,來店的顧客層從學生到老年人都有,也許是因為價錢比較公道吧,這裡的麥當勞吉野家摩斯漢堡星巴克價錢都比平均食店都高。通常去一個新地方旅遊,都會拿麥當勞價格跟香港的作比較。在香港食最便宜的二十一元餐比上館子便宜,在台灣麥當勞最便宜的餐兌換港元都是廿元上下,可一碟八塊蛋餅才二十元,加飲料共四十五,台幣!

2014年6月11日 星期三

無人不知
貓是最聰明的生物
人類幾千年來的自卑從沒變改
貓卻因為擁有細小輕巧的身軀
柔順的軟毛
充滿睿智的五官
愛理不理的性格
以卑微順從的姿態
漸漸攻陷人類的生活

捉老鼠不過是遊戲
在一般愚昧的人類的眼中
卻是超高本領

聰明的貓喜愛裝作不經意地在人類面前
選人類眼中極危險的小木頭小方塊
跳上跳下
再精選最高的一角
冷靜附視人類冷汗直冒的額角

認為自己智慧能稍跟貓貼近的一些人類
暗地佩服貓的把戲
然後在地上模仿
以證明自己也有出色本領

貓冷眼掃視
小心點呵
待會幫我按摩 剪指甲

猩猩

猩猩的腦袋雖然只比
自稱為靈長類動物中最出色的人類
小一丁點
但猩猩的智慧還是不及小小的貓兒

無論猩猩的身型長多大
智慧如何高
視覺有多靈敏  臂力何等驚人
足智多謀的人類總是有辦法
把猩猩關進鐵籠裡
利用猩猩的智慧 供人娛樂

學習人類的語言
使用人類的畫具
奏出人類的音樂
配合人類的實驗

猩猩你好聰明呵
獎勵你一片甜甜蜜瓜
新鮮剖開的唷

你看那只猩猩
牠從不合作
所以下場就慘囉
渴了沒有一滴水濕濕咀巴
餓了連爛掉的水果都沒有
睡覺只能抱著雙膝溫暖肚子
雖然在籠中能自由走動
但形同不存在
直到牠來乞求一塊蜜瓜皮

2014年6月10日 星期二

經過販賣動物的商店
隔著玻璃
是一個放兔子的塗上嬰兒粉紅的鐵籠

長著白色棕色的毛茸茸兔子
我盯著牠全黑的眼睛
想 怎麼沒眼白的呢
牠極度專注眼前的乾草
咀巴動 動 動
我一直盯著 不敢打擾
努力生活的兔子

注視了大概兩分鐘
兔子依舊顯得高度的專注
我灼熱的期待並未把牠感動
好高傲的兔子!
挑起了我好勝之心

注視了大概兩分鐘
兔子依舊傾出高度的專注
我靠左移動
再往右移動
兔子依舊盯著發黃的旱草
咀巴動 動 動

也許兔子太高傲 除了乾草 並沒把任何東西放在眼內
或許兔子太笨 待我把手放到籠內才驚覺要保護自己
不過最大機會是 那兔子是瞎的!

與狗對立
若慈悲心起
打算拂袖而去
那就中了狗的圈套
其實也談不上圈套
又或者是自已為
自已設下的圈套
或可稱作好人圈?
在狗的世界  或許
只有進與退
只有勝與敗
只有生與死
狗嗅出
你的退讓
其實是退縮
是瞧不起狗嗎?狗想
休想跑出老子的狗牙之下
擊退狗的唯一方法
就是要比他兇惡
心虛也得裝兇惡
除非眼前的
是一頭巨狗
不過反正無路可逃
要麼任狗魚肉
要麼緊握武器
人很多
大狗卻只有一頭

10/6/2013

6月10日- 長毛入獄

向自己作一個小提醒。

身在異地,不能為自己一直居住的地方、以及一起生活的人在同一個空間努力,感覺是難受的。固然當中一些情緒源自大量重覆閱讀類似+煽動性較強的文章,也有一些害怕的情緒是由於不熟悉當下局面,另外也為身邊的人擔憂。

讀文章讀到某個臨界點,就再也讀不下去了。長毛今天被判入獄,意味著一些恐怖事情即將降臨,姑且勿論某些猜測是否準確,但在心裡默默「打定底」是必需的。(註:消息來源混亂是個人難以決心關注政治的原因,因為來源所屬的團體機構有如天上繁星,有時候卻暗有關連,一般市民好易中伏)不過在網上開始廣泛流傳的有關長毛的文章,看得我心驚肉跳,為甚麼隱約嗅到崇拜英雄的氣味。

關心政治當然可以從一個政客甚至乎一個平民的故事作為起點,長毛只是在做在他能力範圍內可以做的事情。我絕非在否定他的所作所為,作為一個小小香港市民,只有敬佩他的勇氣、能力和氣勢,也感激他一直的堅持,就像木星在地球不知情的情況下硬食了好多好多枚瘋狂殞石。

不過我認為市民可以跟長毛相提並論的是,縱使我們沒有長毛如此豐富的政治知識和經驗,但是對政治的關心和熱情是有增加的可能性。關心一個地方,也能把關心廣及居住者,大家共同生活,政府是人民的僕人。(這是我一直堅信的事)

每個人能為關心時事付出的時間、程度深淺各有不同,也不能肆意抨擊政治冷感的人。每個人關心政治全屬個人取態,烏托邦式來說,各司其職以人為本,最後得益者依然是大家,因為政治關連大家的生活。如果關心政治只為得到他人認同,反之別人不關心就羣起攻擊,這跟五四運動甚至遠至焚書炕儒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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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毛被捕入獄4星期,今天申請保釋仍不受理。我告訴大家今個星期會發生甚麼事:
1. 今天北京出了一國兩制白皮書,稱北京對香港有「全面管治權」,為中港權力關係定調。香港人民普選竟不是政府權力來源。
2. 曾鈺成收緊立法會保安,公共空間不準示威,亦少了旁聽位,收緊市民的政治示威權利。
3. 明天將極大機會通過設立 "創新及科技局"。問題是這個局極有可能為將來網路監察舖路,網絡23條死灰復燃。長毛原本為反對網路監察而拉布阻這個局,但現在似乎未有其他議員可以出手撐,即使他們也反對新設這個局也好,似乎今次要眼白白看 "創新及科技局" 通過,大家幾年後小心後悔。
4. 今個星期五的東北工程撥款拉布少了長毛拉布,不知能否再一次捱過財委會。原先長毛準備了的大量議案長毛就提不出了,看看其他議員能否出手撐。如果拉布失敗,撥款通過,則東北村民受害、公公婆婆被逼走、公帑被亂用。
點都好,希望其他更有多議員可以出手幫拖,市民也應出來撐自己。

袋住先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To 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

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Th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

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lack.
Oh,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多年以後的某個時刻,
我將寬慰地吐着氣,
述說這段經歷。
在金黃落葉滿鋪的樹木中,
眼前兩條小徑蜿蜒,
而我踏上乏人問津的那條,
那展開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2014年5月20日 星期二

在台灣的觀察 —— 有關自由的聯想

在台灣停留快要半個月,從香港到台灣,靜靜的,找一個靜靜的落腳點。

起初收到實習被美術館接納的消息,興奮的原因是,腦中還有一絲要逃離香港的心態。現在回想,也怪不得當時的自己,因為短暫的離開,意味把一直持著的工作課題都要交給其他人,有些是暫存,有些則是轉交。離開的日子改了又改,能廷一天就一天,拖到最後一刻才匆匆上機,就是因為擔心事情交代得不好。這是我計劃離開時學習到的第一件事。

很多香港人都喜愛台灣,喜愛她的快樂輕鬆,完全找不著在港的消費壓力;也喜愛台灣廣闊的天地,純樸的人文氣息。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在香港長大生活的旅者可以盡情消費——消費商品,消費風景,消費這裡的人情味。

在香港土生土長接受港式教育廿多年,在台灣感受最深刻的有幾件事。

(一)
往美術館需要轉乘小巴,跟香港無異,小巴會在特定車站停下。有一次,司機大叔在毫無通知之下,下車上廁所,然後乘客還是會自行上車付錢,靜靜等待。每次上下車時,司機大叔必然會跟乘客互相道謝。乘搭公車時,司機大哥會透過廣播器報站,有時更會提醒乘客注意拐彎。乘搭捷運時,列車車長會站到月台上看著乘客踏進列車,香港也是一樣,可是隔一幕反光玻璃。在我眼中,以上都是部分充滿人情味的細節。

也許因為家父是巴士司機,知道他工作的難處,特別覺得,香港的司機並不自由。跟乘客缺乏溝通工具,毫不親切,乘客有時候更流露不體諒的態度,令服務者倍感壓力。

(二)
車站到處都是溫馨提示:米半乘米半左右的一張黃底黑字<微笑>;顏色不同的關愛座(車站可提供襟章予不便開口要求的乘客); 車箱內沒有人大聲說笑,通常大家都是務務實實的坐著站著,小孩亦然。香港也常有此情景,只是近年我們的安靜被打擾了。

綜合以上,我喜愛台灣有三個常聽的短句:請,謝謝,不好意思/對不起。能說出<請>,代表能看見及承認自己的不足/難處,也接受別人有能力去幫助自己。能說出<謝謝>,代表有感謝的心,能看見別人的付出。能說<不好意思/對不起>,代表知道並接受自己有過失,反之也有原諒別人的容量,因為能看見自己和別人的難處。

並非說香港人不如台灣人,不過在某些客觀環境下,香港人確是不如台灣人自由。不自由的是我們的思想,我們的心。或許我們都在害怕,害怕旁人的目光,害怕身邊的親人到陌生人的對自己的想法,害怕自己失去自己(常看見一些人在問 我是誰 之類的問題),害怕被遺下,害怕自己對自己的懷疑成真,也害怕未知的明天。

要得到自由,就要直視恐懼源頭;瓦解恐懼,一切就會變得清淅,暫時我學到的是:個人來說,自由就是能預視自己所有行為的影響和結果。

2014年5月5日 星期一

/record/什麼是好的藝術?—— 一個還原到人的問題 (王春辰)

什麼是好的藝術?—— 一個還原到人的問題

張洹的作品“香灰頭一號”,“革命在繼續:新中國藝術”展覽,薩奇畫廊,2008年,照片來自flickr:Bill McIntyre, CC BY-NC-SA 2.0
張洹的作品“香灰頭一號”,“革命在繼續:新中國藝術”展覽,薩奇畫廊,2008年,照片來自flickr:Bill McIntyre, CC BY-NC-SA 2.0

當前,“什麼是藝術”的問題難以界定,“藝術”似乎已淪為一種產業。在這樣一個時代,怎樣評判哪些“藝術”是具有意義的“好藝術”?藝術批評家、策展人王春辰認為:人們須回到人的本質和藝術的來源:名為好的藝術就是名為關懷世界的人、名為思考世界問題的人。

    要想在今天回答這個問題可謂是難上加難。不是說我們不能給出答案,而是當我們給出一個回答的時候,另一個答覆又迅速出現,肆虐地反對著前一個。
    首先,“什麼是藝術”的問題已經被顛覆,迄今無法獲得共同理解的“藝術”定義,那麼在回答“什麼是好的藝術”的時候就必然是歧義橫生、百辯難清。
    但是,另一方面,被稱作“藝術”的物品、行為、活動又滿世界地到處出現,被稱作“藝術”的展覽不斷舉行,收藏各種被稱作“藝術”的物品的美術館、收藏家綿綿不絕。“藝術”儼然是一種行業、一種創造數字價值的活動,不斷興盛和發展,但同時關於它的矛盾與衝突的定義日復一日地重複著——不是我們關於藝術的知識太少,而是太多!
    這是一個沒有節制、過度耗盡我們的知識限度的時代。也許是因為資訊獲取的便捷、交通運輸的高效率,世界範圍內的藝術已經越來越趨同。這是藝術的共同性時代的來臨嗎?對於藝術,我們是把它作為文化的表現?還是作為一種經濟行業的運轉?如果我們不加分辨地認同,並在事實上促進著後者的蔓延,則意味著“藝術”徹底被懸浮起來,而不再有實際的意義。
    然而,我們整體的社會又需要一種名為“藝術”的東西,應該說這是這個社會需要的另一個維度的藝術。它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處在被責備、被懷疑、被否認的境地中,即名為“藝術”已經成為一種當代社會的積極表達手段和方式,它存在的前提是意義,它存在的方式是無所不及、自由任意。因為它首先重視意義,所以受到質疑,被看作超越“藝術”的邊界,做了非藝術的事情;第二,它無所顧忌地使用媒介和手段,無論怎樣看,都不像“藝術”,所以也遭遇了懷疑。這兩種處境成為當下質疑藝術的理由,也成為藝術被當作難題的兩個藉口。
劉建華的裝置作品“義烏調查”,2006年上海雙年展,照片來自flickr:Yenan, CC BY-NC 2.0    其實在今天,並非事情不明了,也不是僅僅需要所謂的專業人士來評判藝術,而是整個社會的公共意識都需要認同藝術是一種被重新認識的意見表達手段,有了這樣的一個共識才可能來判斷在藝術的方式下,哪些“藝術”具有意義,而判斷的前提不再是任何媒介與方法的局限性。或者說,名為“藝術”是一種精神力量和言說表現的方式。在此時,藝術首先是與人的存在價值有關,與作為執行藝術的人的精神追求有關。為什麼?因為這是一個正在被全球化裹挾的時代,眾多的社會現實課題與問題是需要共同的人類社會解決與回應的,即:作為社會共同體的世界是一個重新被塑造的世界,這是每一個不同地域的人都無法逃離的現實。在這樣的前提下,藝術給了我們最大的便利和可能去訴說、去解讀、去提出、去隱喻、去象徵、去直面、去創造這個世界及其問題。此時的藝術不是逃離人的存在意義的藝術,也不是追逐市場數字利益的藝術,而是關切自身與世界關聯的藝術。它可以悲憤有加,也可以傾注身心的執著,更可以是喃喃自語、面對世界做自我的陳述;但有一點,它絕不是趨媚時尚,也非迎合浮華或利益,更非遮蔽自由的精神。它可以形而上地研究世界,但不是形而下地投機於利益;藝術之所以名為藝術,全在於它尚是這個世界有所精神意義的人類表現之一,人類的潛意識裡尚沒有放棄最後的理想主義的一個保留地。
    因此,我們今天談藝術、做真正的藝術,首先是要敬尊做藝術的人,他們的存在是這個世界的一種意義。沒有對人的敬尊和理解,便沒有今天的藝術的理解,也變得無從談起藝術,由於藝術之多、之複雜、之時尚,使其似乎變得沒有了原則,但是在世界的共同問題面前,我們如果還原人的本質和藝術的來源,就要說,名為好的藝術就是名為關懷世界的人、名為思考世界問題的人。他們是一批內心世界顛簸流離的人,絕不是沉浸在自我意義放棄的安逸中,更不是放棄理性與理想的市儈者。
閆冰的作品“工具”,2013年藝術巴塞爾香港藝博會,版權:喬宇軒(Jonas Borchers)    藝術世界的存在應該是為了紀念、表彰、保存這些關懷世界的人,悲觀地說,沒有真正的藝術和有意義的藝術,這個世界不知要暗淡多少回。也正是如此,名為藝術的東西再多、再亂、再跨界玩票也就釋然了——因為最終藝術世界是與人的世界溝通的。是因為藝術的特殊性才有了世界意義的解釋性和象徵性,才有了我們觀看藝術的立腳點和良知的歸宿點。
    如此說來,藝術不複雜了,藝術的矛盾性也晴朗了,因為我們糾結的不再是什麼是藝術或藝術的純潔性,而是我們是不是要再次肯定人的價值和意義。這是真實的肯定,而不是虛假的或虛擬的肯定,因為在現實裡,有很多被稱為大師的,並非如此,不過沾了世俗的名分,才粘上藝術的光環。藝術肯定的是那個真實自我的藝術,只有在內心的隱秘世界裡才獲得了自由和暢快。
王春辰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版權: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    所以,對於藝術的決斷或所謂評獎,要拉開時間的距離,這個世界上最為公正的還是時間,它不帶有任何現實的利益糾葛,是絕對自由的判斷和評價,它可以推倒重來,但不再掩飾,也不再放棄信念。
    至於現世的人們,也當是守著理想主義的情懷來創造藝術、來領略藝術、來研究藝術、來保留藝術;作為職業者,當信守有意義的藝術存在的原則並發現與敬尊那些真實的藝術的人。
文:王春辰
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研究員、批評家、策展人,
2013年威尼斯雙年展中國館策展人
2013年6月

2014年5月1日 星期四

2014年3月9日 星期日

《瑪利亞》

前天看了《母魚》(西西 著)的第一篇《瑪利亞》,非常震憾。

故事背景為剛果與美國及智利之戰,身在剛果、為醫院院長的瑪利亞因為能醫治,被白人叛軍抓到軍營作軍醫。在營中瑪利亞見盡戰俘如何被百般凌辱殘害,然後某天一名僱傭兵被抓來,瑪利亞對他燃起同情之心,嘗試於槍下掙札求存,可惜在戰火之中怎樣也逃不了。

瑪利亞在自白中多次提及:誰真的愛剛果?
當初她熱愛剛果的土地,離鄉隻身走到剛果,成為當地醫院院長。
敵人當前,她沒有退縮;救兵趕到,她並沒跟隨
叛軍笑她沒勇氣,怕得無法移動;
她只納悶,誰真的愛剛果

僱傭兵戰俘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子
他來自一個風景優美的小鎮,青草遍地,他說他願意為十個法郎為別人到水裡捉魚。
某天他為了更多法郎,來到一片荒涼而陌生的土地上為別人打仗。
有人說僱傭兵是以生命換取金錢而存在的
這不需跟道德扯上太大關係,戰爭只是一場又一場虛耗生靈的政治遊戲罷了。

瑪利亞跟僱傭兵戰俘的相同之處,
就是在戰地上,他們的身份雖然對立,但卻又似中立。
他們都因為個人意願來到剛果,碰巧遇上,最後一起斃命於槍口之下。

剛開始看SUSAN SONTAG的《旁觀他人之痛苦》,
也是關於戰爭的,是關於戰爭與照片的道德關係。
也令我想起阮義忠對於他對攝影的看法,
他說照片就像為一段時期或者一個地方製造謠言,
因為每個人的眼光取向有異,即使大量拍照也無法為一個時空客觀地紀錄真實。
戰爭也是如此吧

身在亞洲,戰爭好像一直隔著一層玻璃,
明知正在發生,但並沒太大感覺,大部分人依然為看不見的未來勞碌擔憂。
也許是身處於這個世代,就是有這一個世代的無知的福氣
不需要為三餐憂慮,為人不甚進取,(根據長輩之說)思想過於理想化等等。

INTO THE WILD 的男主角代表了物質豐盛的這一代
因為受不了身處虛飾浮華的現實社會,孑然一身想要回歸自然
可惜他就像一只被馴服的獸,
縱使曾經屬於廣闊的土地,卻已喪失原始的生存能力

我們想要從歷代馴養圈中逃脫出來已是困難,
要生存下來,難上加難
眼見許多人口說支持,行動卻大相逕庭
我不知道要怎樣做
我的力量很微很小
怎樣才能在這瘋狂的時空裡生存